时安夏用手绕着母亲垂下的墨发,“天上月亮的光芒,一样可以洒在你身上,有什么不能触碰的?再说了,他小时候背你上报国寺,到现在,还背你上报国寺。这不就是缘分吗?”
唐楚君被女儿的话搅乱了心湖,脸红心跳,躺下,将被子往脑袋上一蒙,“睡觉睡觉,不聊了,困了。”
时安夏支起手肘托着腮,在她脑袋上沉沉落下一句,“这都要天亮了,您现在一句‘不聊了困了’就想打发女儿?母亲,佛祖可都看着呢啊!您若是口不对心,佛祖是要生气的。”
唐楚君可怜巴巴将被子往下拉了一点,露出一双黑亮的美眸,长睫如颤翅的蝴蝶,随着她跳动的心思忽闪忽闪,“夏儿,母亲都一把年纪了……”
“您女婿说,三十几岁,人生才刚刚开始。”
“可是我都和离过了。”
“明德帝也不是少年啊,他一样儿女成群,后宫如云。”
“可是我不想进宫,我就想跟你和起儿在一起,想跟你阿娘在一起。”唐楚君这人脑子是笨一点,但经历过那么多伤痛和打击,她已经非常清楚自己接下来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生。
时安夏心头那口气一松,眼神里也满是欣慰,“母亲真这么想?”
“嗯。”唐楚君把被子彻底扯下来,问,“夏儿你在担心什么?担心我会进宫?”
母亲变得聪明敏锐也不是件好事啊。时安夏讪笑,“没,我能担心什么?反正您想做什么,我都是您的后盾。”
“哎呦,我的小狗东西真会疼人。”唐楚君伸出双臂抱着女儿,让女儿偎在自己怀里睡觉。
她轻拍着女儿的胸口,像哄个小娃娃,“其实上天已经对我很好很好了。儿子换回来了,女儿找回来了,我女儿的恩人也还活着……对了,我正好有事跟你商量。”
“什么事?”时安夏闭着眼睛问。
“我跟你讲个故事啊。”唐楚君就把“九十九情阶”的故事说了一遍,听得时安夏眼皮直打架。
“明德帝跟您说的?”
“嗯,对啊。”唐楚君道,“我今儿就不跟你们回去了。我准备在报国寺里多住几日,把脚养好些,就一步一叩爬满这九十九阶,为你阿娘祈福。”
时安夏又没了睡意,睁大眼睛,“母亲,祈福我来。您回去养着。”
唐楚君长长叹一口气,“你不用劝我,这事儿我在刚才就想好了。你阿娘救的哪里是你的命?她救的是我的命啊。你和起儿,都是为娘的命根子……”
时安夏蓦然泪意盈了满眶,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就听门外传来北茴的声音,“夫人,醒了吗?”
时安夏知北茴要不是遇上什么急事,不会大早上来喊她起床,便是扬了声,“北茴,你进来说。”
嘎吱一声,门开,北茴进来了,走近床边才道,“夫人早,老夫人早。”
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时安夏已坐起来,开始披外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