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太子只是提出一个方向,具体职权如何明确,升迁的条件如何,进士考核是否要增加一些东西,那就得靠诸位相公来确定了。”赵谌喝了口茶,然后说。
宰执们纷纷点头,很显然的是,太子这就是表明了自己不会插手这件事了,也就是说,不会对他们的权力有什么侵蚀。
而这样的改制要是做成了,朝野官员的风貌,那必然是焕然一新!
混日子的官员虽然也有,然而不是每个官员都会这样的,而且赵谌也没有想要现在动他们。
当然了,这样的改革,千头万绪,还要和科举配套,要讨论出来,也不是一个短时间就能讨论出来的问题。
不过还好,现在宰执们大多数还是一心为公的,他们也深刻的体会到了,任何改革,首先要改变的就是吏治,这个吏治指的不是吏员,而是整个官场。
官场风气好了,这个国家才会有希望。
而职权的划分,本来是一个很敏感的事情,大家都知道,大宋开国是有些不正的,毕竟逼迫孤儿寡母得到的天下嘛,所以太祖重用士大夫,杯酒释兵权,还有官员数量众多等等,都是为了分散相权,从而让皇权得到更多的统一。
整个中国的封建史,就是皇权不断剥夺和分离相权的历史。
相权越被分散,君权就越集中,发展到明清是巅峰,那个时候官员的权力基本上不可能对皇帝造成威胁,明朝动不动就有皇帝几十年不上朝还能将权力掌握在手中,就是这套制度的精妙之处了。
赵谌提出要求之后,还附加了一句。
“军权与政权要分割开,枢密院由官家直管,武官只负责带兵打仗,文官只负责提供军需,双方都不得向彼此插手。”
这一条,当然也很有必要。
保持武将一定独立性的同时,也避免了他们会造反作乱的可能,但是也不是让文官把武官给管死。
管死的下场大家都看到了,那就是金人南下。
军权直属皇帝,那文官就不能造反,武将只能听从皇帝的命令去指挥军队,那他们同样也失去了造反的根基。
社团不能一家独大,要制衡。
至于调整中的慢慢来,不能一次性的把所有改革都完成这种事情,大家都是成熟的政治家,不会犯这种幼稚的错误。
北宋的文官体系其实相对来说还是很成熟的,他们能做到朝廷高官的,基本都在地方上有过具体的施政,不管是在县里当个小官,还是处理一州事务,这都很能锻炼官员的能力,现在宰执群中除了专门负责军事的种师道之外,其他基本都有在各地施政的经历,再加上之前赵谌聊王安石改革的时候,把话已经聊得恨透了,徐处仁就说了这么多条变法,哪怕一条的实行都要旷日持久,王安石却要在短短几年内将这么多条变法全部贯彻下去,当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。
任何改革,都得慢慢来,温水煮青蛙,才能更顺利的推行下去,那种暴烈的改革,不叫改革,叫革命,往往都是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之后才能去做,那也只是赌一把能不能成功。
两宋最有名的两次改革,一是王安石变法,那是在应该徐徐推进的情况下去做,却推行得太过激烈,以至于失败,还导致了后面的流毒无穷,和范仲淹的改革比起来,堪称差到哪里去了。
另外一次改革就是南宋末年贾似道想要做的改革了,公田法、打算法、检搜法,结果先后得罪了地主士绅阶层、军头阶层和文官阶层,以至于南宋本来就已经糜烂的局面出现了崩盘。
不过从具体情况来看,贾似道也是没办法,那个时候南宋的局面已经是危如累卵,贾似道虽然是个奸相,却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奸相,他的改革如果能够真的顺利推进下去,南宋的局势说不定就会大有好转,可惜的是,他掌控力和其他势力的反弹太过强大,直接导致了南宋的崩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