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女峰上夜风寒凉,吹得山石小径上的晶石灯随之微晃,就好似夜空里浮动的萤火。
辛婵扶着谢灵殊走在华棠花林里,她原本身体就已经很疲累,如今却还要扶着他,便更有些吃力。
“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爱喝酒……”辛婵忍不住小声抱怨。
他也许是听到了,又轻笑了一声,垂眸看她,“酒是好东西啊小蝉,”
“它能让人至少有那么一刻,能忘记许多事情。”
他的声音里裹着几分醉态,更显低冽。
“你这是自欺欺人。”辛婵扶着他,只道一声。
谢灵殊忽然停下来,拂开她的手,却又将手臂横在她颈后,殷红的衣袖落在她的肩头。
辛婵不防忽然被他这样半拥着,她仰头望他。
“小蝉说得是,我就是自欺欺人。”
他弯起嘴唇,在这风声花影里,在晶石灯的光照在他的侧脸,朦胧的光影更衬得他这张脸姿容惊艳,情态动人。
一如初见时,他躺在那小船上,衣袖半浸在湖水里,他的容颜该是那月华渔火里,藕花细水间唯一的绝色。
“可是小蝉,”
他的声音变得飘忽起来,仰面去望那点缀疏星的夜幕,“我再没有别的办法了。”
此刻他脸上的情绪变得很淡很淡,那双眸子里仿佛沾染了夜空的黑,那种浓黑压在他的眼底,好似深不见底的荒凉。
“……谢灵殊?”辛婵轻唤他一声。
他堪堪回神,再看她时,那张冷白的面庞上却又多了几分浅淡的笑意,他伸手拂开被风吹乱的她耳畔的浅发,温声道:“今日我在试炼台上时,小蝉是不是一直都在看着我?”
在他这样暧昧温柔的目光下,辛婵的脸没由来地有点发烫,她忽然挥开他的手。
也许是她慌乱之下用了些力气,而他又喝醉了,此刻竟是不防,踉跄着后退几步,直接倒在了一棵华棠树下。
辛婵连忙又去扶他。
谢灵殊支起身体,索性也就靠着那棵华棠树坐着。
当她在他面前蹲下身,华棠花的花瓣簌簌落下来,在他的肩头,也在她的发顶。
他在看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