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电话响铃,是卓越的电话。她踱步到人少的一角,接通电话。
“皖皖,不好意思,昨天那个奇葩公司来了,我实在走不开,不然我肯定陪你回家的。事情处理完了吗?”卓越问。
卓越曾是她的客户,后来借着咨询业务,孜孜不倦追了她一年。两人关系微妙,姜皖对他没太多好感,但也不讨厌。
在她的微信好友里,卓越是单独一个分组——其他。
卓越的声音熟悉又活跃,让她灰暗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。她远远看着吊丧的人群,用一贯克制而平淡的声音说:“处理完了。”
“什么时候回来?”卓越那边传来机场的嘈杂声。
“你在机场?”姜皖的声音多了几分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急促,抑或是期待也未可知,黑色大衣里的手下意识握紧。
“对,刚送走那厮。”卓越语气忿忿,看来并购谈得并不顺利。
他是中文系硕士,骂起人来文绉绉的,给她讲了一些谈判的奇葩细节后,又说:“我现在过来恐怕机票不好买了,皖皖,抱歉。你是晚上的飞机吗?我到时候来接你。”
姜皖悬起的心落下,轻轻呼出一口气:“不用了,时间还没确定。”
“行,你定了之后call我,我随叫随到。”卓越说。
姜皖挂断电话。
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看着细雨下馆外茂密的绿荫和白色的建筑,低头点开携程,查了从申城到本省省会的机票。
班次很多,余票充足。
她望了一眼灰暗的天,打开微信列表,把卓越从“其他”转到“同事”,然后把贺晴转到“其他”。
有些事,本就不该期待的。
告别仪式完,下午来参加火化的人不多,只有几名近亲属,以及零星几个吊丧者,包括周善。
姜皖戴着墨镜和他远远打了个招呼,他朝她点点头,一脸肃穆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墓地已经买好,火化完就入墓,她抱着骨灰盒,跟着打伞的工作人员,走在队伍的最前面。
封墓的工作人员手法粗暴,但熟能生巧,很快安置完毕。
慈母叶筠之墓,孝女姜皖。
小小的大理石格子埋葬了一个人,短短几个字就定格了一个人的一生。
当年,母亲为了爱情,背井离乡来到南城。如今,她被独自安葬在远离家乡的小城,不知道她的灵魂会不会安息。